豐富與創意的想像空間--談收音機裡的棒球賽

【王安祿文/黃冠雄整理】2000/12/2
球迷園地

視訊傳播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各項傳播媒體以幾何成長的方式,昂首闊   步不斷精進,唯有單項單功收聽的傳播工具,利用人口似乎有日益減少趨勢,是時代的進步與歷史的演進,使人們只有在發生災害或是颱風時,才會想到頗為傳統的傳播工具。熱愛棒球運動的在校學子及上班族們,對於用聽的棒球賽,似乎是越來越不感興趣。印象中會用聽的而無任何影像顯現在人們面前,來體會棒球賽的樂趣,像是六0年代三級棒球熱時,大家以往共同聽球的經驗,時至今日卻變成往昔的回憶。對於年輕的小球迷,收音機早已不再是優先使用的工具,自難體會出聽棒球賽的樂趣。當讀者您閱讀本文時,想想您多久才透過收音機,享受棒球比賽中高潮迭起與緊張氣氛的懸疑劇情。作者本期就與讀者聊一聊關於聽覺享受的棒球賽。

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

不瞞各位,作者有一段不算短的收聽廣播棒球歷史,自國中到大學時至  今日成為上班一族,前前後後少說也有十五年,算不上忠實聽眾的老資格, 但也應該有許多經驗可與大家討論,期望個人的心得與讀者們一同分享,若能達到此一目的,則不枉費作者撰書的初衷。言歸正傳,幾乎各國早期棒球運動都以報章報導及廣播播報方式來呈現,美國以棒球作為國家運動的大國 ,早在一九一0年代,廣播與報章媒體成為炒熱職業棒球的重要工具,這兩 項傳播工具也因此在美國棒球史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國內棒球運動則在 六0年代末期,因三級棒球揚名於海外的威廉波特(參加美國小聯盟組織的 暑期賽程),讓國際地位低靡的台灣,打了一劑強心針,當時大多數的家庭 連一台黑白電視機都沒有(更不要談彩色電視機了),所以收音機的現場立 即播報,就成為國人現場感受棒球樂趣與認識棒球運動的最佳媒介。小時候 作者非常喜歡棒球比賽的熱鬧,家人因棒球場上發生的種種,拉近了彼此間 的距離,也增添了生活上的話題。所有高難度的防守動作,在腦海中都將他 們化身為武俠小說中武功高強的俠客,那種突破人類極限的演出,經由播報 員的轉述及其誇張化的描述,收音機旁的聽眾,只好憑空想像此一不朽傳神 的高級動作,是何方神聖的傳家絕活。甚者,盜回本壘的神功,也將其化為 擁有輕功武技的大內高手,彷彿打棒球的人都是練過武林各家秘笈或刀槍不 入的勇士。但接觸棒球運動後,才知道這些都是播報員耍搬門弄斧的把戲, 經由語言傳奇且誇大地描述後,球員的演出就發生傳奇性的變化,這些幻想 都因播報員的說詞,將場上所發生的狀況以語言串連起來,讓人們發揮自由 幻想的空間,這就是播報員發揮化腐朽為神奇的說服力,否則,怎能帶動現場的緊張氣氛及提昇人們對棒球熱愛的程度。收聽球賽也成為在校時暑假生 活中重要的活動之一,如果那時沒有三級棒球的收聽,或許人們體會棒球運 動的樂趣就不會如此地富有想像與創意了。

無國界的收聽經驗

第一次接觸棒球運動,既不是自己英勇地上場打擊,也不是在球場上投出令打者目不暇給的變化球,而是從收音機裡聽來的,想像棒球場上的一景一幕,球場廣播員以最為淺顯易懂的方式,報告目前球賽進行的狀況,也用如連環砲、機關槍的嘴皮,描述緊張的得分經過或精彩、高級的飛撲接殺動   作。時而高亢、詼諧,時而穿梭於虛無飄渺,時而又如老牛拖車,有時不知其所言為何物,播報員的一言一語,都讓台灣各地狂熱的棒球迷,沉浸於棒球的夢幻世界。作者在大學因年終抽獎獲得一份相當特殊的禮物--超短波收音機,它的到來使個人的收聽世界擴大到不可知的國度內,記得有次將要期末考的前夕,因夜深人靜實在沒有心情準備繁重的考試,所以就連忙架起超長的收音天線,接受外地的廣播,不小心轉到美國一家地方電台現場播報芝加哥小熊隊( Chicago Cubs )與匹茲堡海盜隊( Pittsburgh Pirates )的比賽,其興奮莫名實難以言語表達,聽著聽著也不知覺地進入了夢鄉,但這次經驗也使得個人的收聽視野擴展了不少。聽收音機播報可能是下雨天或是深夜裡爬起來聽棒球比賽,每次的心情與情境都會有所不同,因心情的不同而對播報方式的體會也有所不同,但無論無何都絲毫不會減損聽棒球比賽的興緻。如果要問那些人會以收聽作為欣賞棒球賽的媒介,從統計數據上顯示學生、大眾運輸者(如計程車司機、卡車司機或公共汽車司機)、盲胞及年長者為多數,這些族群有其無法收視的原因,如工作、求學、身體機能等因素,只好以收聽方式作為欣賞棒球比賽的工具。或許有人會以為以收音機來聽球賽,會不會因為光「講」使其失色不少,另有人會認為棒球最為精華的部分會不會因為用「說」的而讓人難以捕捉,作者以為如是之憂慮是值得在此與大家一同來討論。收聽的球賽或許讀者們不知其有另類的趣味,有其無法取代與想像的空間。舉例來說,緊張、懸疑的投手戰,光聽廣播員用略微顫抖的咬字,發出令人滯息模擬戰況的魔音,就會讓聽眾聞之膽顫,當投手如期地投出決定戰局的一球,只見擦光走石之際,打者結實地擊中投手投出的快速直球,其清脆之聲連在收音機旁的聽眾,都能感受即將發生影響戰局的一擊,可能就此風雲變色,播報員似乎已站起來播報了(聽者又未親眼見到豈能知播報員站立報導,但從其高亢之聲不難想像),已完全無法自我控制了(尤其是高分貝、狂野的嘶吼),隨著外野手向後大步飛奔的情景,不難感受場上不尋常的氣氛,當收音機旁的聽眾,欲知最後的下場時,只要聽到場上的觀眾歡聲雷動,即可知打者已揮擊出漂亮的全壘打或助球隊打下分數,但如果聽到怨歎或嘆息之聲,不難想像攻擊一方在全壘打牆前被外野手精彩地接殺出局,亦可能未如願地攻下分數,如此情形棒球場上的播報員皆以詳實又說服力地「道」出棒球場上發生的情況,其精彩地「說」棒球比賽,非有高深的棒球素養及想像能力,豈能達到如此虛幻的境地,這就是作者常說的--播音員神奇的魔法。

棒球播報員的條件

如果平常一般人每秒可以發聲三個字,棒球場上的播報員遇精彩緊張時刻,每秒會出奇地講到七個字以上,其持續力甚可達三、五分鐘之久,這段期間播報員以不同地方式與角度來描述、說明場上的戰況,期望短時間難以敘述、複雜的場景,以最快、最多的詞句完整地敘述。九局的棒球比賽進行的速度多在三個小時左右(但延長比賽例外),但精彩進攻與防守的精華時段,累加起來卻往往不到十五分鐘,其佔整場比賽的比例不到十二分之一,真可謂美好時光不長久。如何要使這美好的時光,持續於整場比賽,甚至將上一場的美好景光延續到下場比賽中,這就是播報員播報工作中,必須盡忠職守的地方,更可以從此一小地方見播報員的播報功力,所以不要以為在球場上以發聲為業的播音員,其工作性質簡單又輕鬆,更不要以為他就是空中的紙老虎沒什麼了不起。說來容易做來可一點都不輕鬆,除咬字要清晰、評語要客觀、用詞要貼切外,更重要的是棒球素養、球員的近況瞭如指掌及球場內外氣氛的掌握,都是成為一位稱職的播報員所須必備的要素。早期中國廣播公司因報導三級棒球及近年來投入職棒運動的結果,造就不少優秀的廣播播音員,他們不僅具備前述的要素且多各具特色,其中以男性播報員為主,少有女性優秀的棒球廣播人,是較為可惜的一點,也許是因棒球運動過於陽剛,致少有女性廣播人得以如願加入其中。這些年來因有線電視運動頻道的開發,讓優秀的棒球播音員陸續離開空中播報的工作,致空中的棒球比賽,流失不少聽眾也漸失特色。這是空中棒球交流的空間日益狹窄,是關心棒球運動人士較為隱憂的地方。

讀者看完上述的篇幅後,不要以為作者的撰文目的,是要鼓勵大家放棄現在觀賞棒球的習慣,改以用聽的方式來欣賞球賽,如果您真的如是想,作者以為親愛的讀者僅猜對了一半,本文主要目的是期望大家能夠從不同的傳播工具,思考棒球場上的千奇百怪、無奇不有的狀況。或許有了畫面的呈現,不管語言表達如何地豐富、完美及神奇,充其量不過是解說、粉飾的配角,廣播的棒球正好提供了聽者自我思考、想像的空間,讓人們追尋棒球理念的空間不再只受限於螢光幕,這就是廣播在棒球運動中無可替代的地位,只因為棒球運動是思考性、創意性的遊戲,真正懂得用心思考、體會棒球的內涵,始能稱之為自我成長的優質球迷。最後作者願以引用過去美國職棒底特律老虎隊球場的著名廣播員哈威爾( Ernie Harwell ) ,在每年球季開打首場比賽中所引用聖經中的開場白:「『我們要感謝恩主,這嚴冬已過、雨已停止、百花開放,鳥唱的季節已到......』,這是棒球季節的開始。」在此特別向這些球賽的廣播人致上最崇高的謝意,因為有您空中報福音,使得棒球的愛與光輝照亮世界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