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瑪利歐/文】 
2004/03/15 發表於「球魂

三個半小時比賽,大部分的時間,我發現自己都在懷念。

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跑去新莊看了今年第一場球。一到球場,看著場外滿滿的機車,和已經開打卻依然排著隊的售票口,立刻感受到今晚大戰的煙硝味。黃牛在售票口外不斷的兜售門票,口中一邊嚷著「沒票了,要票嗎?」聽著雖然討厭,但不知不覺想起職棒前幾年那股熱潮,常常提前一兩個小時去排外野的免費學生票,然後看著黃牛不斷的抬高現場的票價,最後拿著好不容易入手的票擠著小小的入口進場。新莊球場的硬體設備比起拆掉的台北市立棒球場當然好上不少,但是沒想到當我成年後第一次走進外野看球,卻發現新莊球場的外野入口比起台北球場也大不到哪去,當然乾淨了不少,只是令人有點小小的失望。

買完票時比賽就已經開始了,碰碰跳跳的衝到外野入口,一邊還在想先攻的興農加油區應該在左外野還是右外野,跑到入口,撕完票,衝進場內,感覺到一股光線和音浪襲面而來,身體突然又想起每次進場看球的感動,和上次到新莊外野看球的時候。。

這是第二次進新莊外野看球,上一次已經是1997年職棒八年的總冠軍戰第一戰,味全龍出戰二代鷹,當時新莊的外野還是一片乾草,坐起來相當有身處看社區棒球小比賽的悠閒感,我和李兄做了個紅色標靶,上面寫著HIT HERE,模仿當年Ken Griffey Jr.的廣告,希望味全龍的打者能夠打到我們做的標靶,我們玩的非常的high,即便根本沒什麼人理我們,包括味全龍的打者。

進場之後發現雖然內野已經坐的差不多滿了,但是外野大概只有四到五成的觀眾而已,這和當年職棒全盛時期有點不太一樣。忘了從哪一年開始,啦啦隊的大鼓不能帶進內野觀眾席,所以後援會都是坐外野,不管是巨型喇叭或是大鼓都是放在外野,外野也往往都是爆滿,因為看球大部分求的是熱鬧和過癮,加上沒錢買內野票,於是我們都跟後援會同進退,當時內野的觀眾反而比較少。而不知道何時內野又開放帶大鼓進場了,加上職棒陷入低潮,內野多了學生票可買,當後來我再次看球時,外野大部分時候止剩下小貓兩三隻了。

看到一半,突然左後方響起異常大聲的鳴聲,原來有一個北縣扁友會的觀眾帶著瓦斯汽笛進場,不過按了兩下立刻被工作人員收走了。在以前用瓦斯汽笛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除了球迷自己攜帶的小灌瓦斯外,後援會都是準備大桶瓦斯接上汽笛在用,只要一支安打或是球員有好的表現,一排瓦斯汽笛大合奏起來,那個音量之大,恐怕在環亞地下超市都聽的到,不過又不知何時,聯盟開始規定不准攜帶瓦斯汽笛,於是現在這種各球團自行推出的吹奏汽笛就取而代之了,當然音量變小很多,不過台灣人看球那股敲鑼打鼓的熱鬧氣氛卻依然不變。

四局上,牛隊瘋狂大進攻,決心要把屠牛手吳傳打下去,而打下勾投手,大家都知道要打反方向,於是除了鄭兆行是打了個游擊後方的德州安打,接下來的四支安打,每一支都是往反方向送出去,一口氣灌下六分,最後換上蕭任汶才把情況穩住,不過東哥當局兩次出局,那種嘔的感覺,大概也是促使他十局上半,藉著一支高飛犧牲打衝上二壘的原因。

然後一切感覺都大勢已定,郭勇志越投越順,過去一年多兩段式投球造成的球速削弱和控球不穩看起好像也不是那麼大的問題了,至少四局下開始,除了彭政閔外,連續八個打者無法上壘,其中包括第六局的三個三振,一切看起來都情況大好,興農領先五分,只剩下三局,投手或許體力開始有點下滑,但如果不是一個傳球上的失誤,七局下早就結束了。只是,你知道這是棒球。一個失誤之後,李志傑打了一個十分深遠的高飛球,如果那是支全壘打,那我們就可能再一次花同樣的票價,卻看到精彩的體操地板動作,也可能就沒有接下來的延長賽了,可惜,那是支打在在全壘打牆上的兩分打點二壘安打,那個二壘安打就打在我附近,我放在牆上的手還感覺的到球打在牆上反振的力道。如果你有看轉播,仔細看那個球落的地方,然後轉移視線大約左邊五個座位,你就會看到一個穿著一身棕色運動服的人在閃球,是的,那就是我。接著興農換上了本季預定的closer泰勇,然後我發現自己開始懷念起世介勇了。

泰勇,光從名字,就比世介勇遜了很多,而且他的球質、控球、氣勢,都完全比不上世介勇,看著救援投手一上場就用連續的壞球保送了第八棒,我真的無限懷念起世介勇快跑入場的氣勢和他的主題曲世界第一等,場上比賽正在進行,可是我的眼睛卻盯著牛棚熱身中的余文彬,期待著一個比較值得信賴的closer。泰勇撐過七局,余文彬順利度過八局,正當一切看起來又那麼正常,大部分的球迷已經準備收拾行李回家去,少部分如我在猜測單場MVP是誰時,又是風雲變色,於是我們有了第十局可以看。

延長賽,我不斷的回頭看時間,因為如果超過10:05,我們就沒有第十一局可以看了,可是我很想看一場分出勝負的比賽,從國小五年級到現場看球以來,還沒看過一場和局,當然,現在還是不想。於是我又想起了那台灣棒球史上驚天地泣鬼神鑿戰21局的文化大戰輔大,一個投手硬撐21局當然不值得鼓勵,但是至少分出了勝負,如果這又是一場不分勝負握手言和的比賽呢?那大概所有的觀眾都會有點無奈,有點不甘,有些矛盾。

如果你從七局下看起,看到李志傑那支二壘安打之後象迷的亢奮,你可能會以為兄弟已經逆轉了,那股瀰漫整個球場的歌聲及可撼動整個球場的加油聲,你真的會以為整個球場坐滿了象迷,等到九局下兄弟連續安打把比數追平了,我真的感受到象迷近似瘋狂的熱情。其實,看球賽,不本就該這樣嗎?打球的盡力打球,看球的努力為自己支持的球隊加油,而純欣賞的球迷則為每一個精彩的play,和值得鼓勵的事蹟鼓掌叫好,只是不知怎麼著,我突然又懷念起被阿徹列為安靜害羞保守型的三商虎迷。

虎迷真的很怪,他們的球迷是當時聯盟中最少的,所以看他們的球賽都可以晚點到,但是依然可以有不錯的位置,然後比賽開始時後援會都會敲鑼打鼓,但是虎迷通常都會保持安靜,不要說等到投手投出第一個好球了,通常大半個比賽大部分的虎迷都不太會嘶聲吶喊,要等到球賽末段,三商依然落後(這是很容易發生的),你才會看到虎迷奮力嘶吼,為三商加油,希望林仲秋、康雷、鷹俠、哥雅把球轟出場外,只是通常希望都會落空。但即便落敗了,你依然會聽到後援會告知球迷記得把手邊的垃圾帶到出口的垃圾桶,還有,不要把啦啦棒和垃圾往球場裡面丟。我真的很喜歡三商虎迷。

在一個二壘上空的高飛球之後,比賽結束,東哥沒有打出任何安打,被三振一次,而且在牛隊瘋狂開打時,沈默的出局了兩次,但是,靠著大膽冷靜的跑壘,跑回了興農的致勝分,最後比賽也是結束在他手上。

我走出球場,風一吹,剛剛球賽帶來的溫度慢慢退了下去,身體輕輕在發抖。牽了機車,又橫跨了新莊、板橋、中和、新店回到家,進門,我已經忘了比數,也不太記得輸贏,但是,我知道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和一些美好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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